第二十章 活人就該去打仗

命令下,那傷亡過半的一團幾乎不可能撤出戰鬥。孟煩了最後卻以一個中隊為代價葬送掉虞師的第一主力團,外加海正沖這個參謀長。打到現在,孟煩了充其量損失就損失了一個大隊左右,但他們的防線還在,日軍可以通過甬道再次占據第一防線予渡江部隊迎頭痛擊。反觀虞師,突擊的加強營和第一主力團白白的扔在陣地上,沒有打出一點實質性效果。海正沖也看出了這場戰鬥的結果,隻是他一時間難以接受慘痛的失敗。“下去吧,你已經盡了,隻是...其實…廖銘禹也明白龍文章那些話的意思,作為一個指戰員,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也是對手下的士兵們負責。戰場上意氣用事的人隻會是第一批死去的人。

他隻是想讓這幫最早跟隨他的弟兄們學會戰鬥,用自己的行為和人格魅力去給他們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意誌。

等以後部隊擴張了,他們就能像一顆顆種子去生根發芽,為整個部隊烙印上一種叫軍魂的東西!

現在還活著的五六十個士兵,都是他的寶貝,他以後主力部隊的骨乾,他可捨不得這幫人隨意的犧牲。

想想也是,他廖銘禹也不過是個肉眼凡胎,可能戰鬥素養厲害一些,槍法準一些,但在戰場上也不可能以做到一敵百。隨便一顆子彈一枚炸彈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兒。

就在剛剛,要是自己再跑慢一步,那顆子彈就不是擦過手臂而是直接擊中自己的胸膛!

一場戰爭最終能活下來的不一定是戰鬥力最強的兵王,但一定是運氣最好經驗最豐富的老兵。

戰場,總是一個容易讓人胡思亂想的地方啊,而現在,卻不是該亂想的時候。

掐滅了快燒到指頭的香煙,廖銘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,恢復了以往那自信堅定的神情。

“團…團長,你的手臂還在流血,要…要包紮一下嗎。”一個小戰士手裡拿著急救包,怯生生地朝他問道。

廖銘禹轉頭瞧了瞧他,這是一直跟在郝獸醫身後的那個年輕士兵,他的名字好像叫李二娃。

他記得,當初在川軍團大院裡鼓舞那幫潰兵士氣的時候,這個李二娃在炮灰裡麵吶喊的聲音最大。

“好,你給我包紮一下吧”廖銘禹輕輕笑了笑,脫下外衣,露出來結實的臂膀。

左臂上被小鬼子的步槍子彈擦過一條深深血痕,仍有一些鮮血慢慢從傷口流出來。李二娃認認真真的替他消毒,上藥,最後用乾凈的紗布包紮好。

“這些是獸醫教你的?”廖銘禹問道。

“誒,都是郝叔教我滴,他說我做事細,讓我跟著他一起照顧傷員。”李二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,憨厚地用家鄉貴州話講道。

“你是貴州的嗎?”

“是啊,老家在貴州遵義…”

閑聊了幾句,看著絲毫沒有架子的地廖銘禹,李二娃緊張的心裡也逐漸放鬆。慢慢的開啟了話匣子。

“團長,剛剛你們真滴猛,兩個人就敢冒著子彈往前沖,我要是能像你們那樣就好羅。”

“其實剛剛大家都曉得,如果像往常,鬼子滴重機槍在那兒響,官長都會喊我們往前沖,肯定要死不少人。想不到得,團長你居然直接就沖上去了,我們都好佩服你。”李二娃由衷地說道,看向廖銘禹的眼神裡充滿了敬意。

這話聽得廖銘禹是啞然失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,鄭重的對他講道:“咱川軍團沒有一個是孬種,你們都是好樣的。”

就在這時,不遠處的叢林突然傳出一陣異響。草叢灌木中窸窸窣窣地搖晃著,大夥都警惕的把槍對準了那邊,本能的以為有人藏在裡麵。

“出來!老子看到你了,再不出來,老子請你吃子彈!”要麻拉開沖鋒槍的槍栓,向那塊灌木叢大聲喝道。

片刻後,兩個身穿遠征軍的軍裝的士兵灰頭土臉地舉著手走了出來。

“長官,莫開槍,自己人!”

龍文章放下手裡的槍,意味深長地對著這倆人說道:“哦?自己人,你們是哪個部隊的,部隊番號報一下!”

“我們是暫編第九師的,兄弟們,都出來吧,找到長官了!”排頭的這個士兵轉身向林子裡喊道。

突然,後麵的灌木叢裡“刷刷刷”冒出了許多人影,把龍文章都給嚇了一跳。

“好傢夥,藏了這麼多人!”廖銘禹也愣了愣神。夜晚裡的叢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,隻要貓在灌木叢裡不出聲,有時候走到跟前都不一定能發現對方。

這幫傢夥看著最起碼有六七十號人,他們個個灰頭土臉,衣衫襤褸,手上拿著槍的也沒有幾個,有的人甚至還光著腳,破衣爛衫跟個叫花子沒啥區別。

“長官,我看到你們打勝仗了,你們能帶著我們回家嗎?”排頭兵懇求道。

“行啊,跟著我們小東洋,打完了仗我們就回家呢。看到莫,那些都是我們打死的呢”不辣扛著槍,炫耀著說道。

“我們…不想打鬼子,我們隻想回家…”排頭的士兵輕聲說道。

“哈哈,回家?”龍文章把手搭在這個排頭兵的肩膀上,笑嘻嘻地朝他問道。

“對,長官,求求你們帶兄弟們回家吧!”士兵再次懇求著。

“嗯,回家好啊,家裡有婆娘,有娃兒,還有地,是吧?”龍文章又是一副賤兮兮的表情,勾肩搭背的對士兵問道。

“嗯…”士兵一些不明所以,隻能楞楞的點點頭。

“回家很簡單,穿過這片林子,到了怒江,紮個木筏飄回禪達,你們就到家了。可是,你們要以什麼身份回家呢,避難的?叫花子?還是…一群逃兵!?”龍文章突然深沉地說道。

這個士兵沒有接話,默默地低下了頭。

“哈哈,你們呢,回去跟婆娘孩子怎麼說?你們沒打過一場勝仗,反而靠逃跑才保住了這條狗命?”

龍文章雖然在笑,眼神卻十分犀利地盯著這幫人,沒有一個敢跟他對視,紛紛羞愧地低著頭。

“為什麼不想打鬼子?”廖銘禹冷冷的發出了質問。

“鬼子太…厲害,我們根本打不過啊”

“對啊,敢打的人都死光了,我們不想死。”

“長官,我也不想跑,上次那個長官騙我們,說過來了發衣服發槍,結果來了啥子都莫得,死了好多人咯,我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這。”

眾人皆說出了自己的心聲。

廖銘禹是知道的。“上鋒”之所以把他們送到緬甸戰場來,就是為了讓他們合情合理的死在這裡,一幫連編製都被打沒了的炮灰們,是沒有存在的意義。

讓他們死在戰場,那幫人正好藉此為由,可以冠冕堂皇地對政府高層說:“經我軍幾個晝夜的‘浴血奮戰’以犧牲2000多人的代價,死守怒江,成功擊退日軍進攻,擊斃日軍‘無數’,日軍未進分毫”

反正死的不是自己的嫡係,反正人都死了,天大的功勞也是他們的。而這幫苦哈哈,沒有人會記得,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生死。

“傳令兵!三米之內!”

“到,團座!”孟煩了立正達道。

“告訴他們,我們川軍團從昨天到現在的戰績!”廖銘禹高聲說道。

“是!我部從昨日起,與日軍遭遇3次,總計擊斃日軍180餘人,我部戰死33人,繳獲武器彈藥無數,報告完畢!”孟煩了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這夥潰兵的耳邊。眾人皆是難以置信的神情。

“小鬼子真的不好打嗎,是你們不敢打罷了,你們難道不想為剛剛躺在這裡的戰友報仇?或則說你們也想和他們一樣,被小鬼子當兔子一樣宰?”

“活人就該有動靜!活人就該去打仗!要麼,你們自己灰溜溜的繼續當逃兵,一路上再被小鬼子繼續當靶子打,就算回到老家還被別人戳脊梁骨!”

“要麼!跟著我轟轟烈烈地殺小鬼子,等打完這一仗,我帶你們回家!”

說完廖銘禹轉身就走,絲毫沒有拖泥帶水,川軍團士兵們也毫不猶豫的跟著他們的團長行動起來。

這幫潰兵麵麵相窺,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團長,不再勸勸那幫傢夥了嗎?”孟煩了跑過來問道 “他們會來的。”廖銘禹沒有說話,反倒是龍文章接了一句。

他與廖銘禹對視了一眼,彼此都自信地笑了笑。

“長官!我們想通了,我們跟你走!”說話間後麵傳來了那幫士兵的吶喊。

川軍團眾人停下腳步,望著這幫跟過來的潰兵們。

“我們想明白了,我們跟著你打鬼子!”

“對,我張老六不想回去當孬種,長官,您給我支槍,讓我乾死這幫小鬼子”

“長官,我跟你們乾了!”

“我也是”

“傳令兵!把剛剛繳獲的武器彈藥全部發給他們!沒有領到武器的,暫時幫忙杠彈藥,照顧傷員。”廖銘禹大聲命令道。

“康丫,發揮你專長的時候到了,把小鬼子的褲子和鞋子都扒了,給兄弟們換上。”

看著有好多戰士衣服褲子都是破破爛爛的,有的甚至就一條底褲,灰頭土臉的造型活像一個野人,廖銘禹實在是於心不忍。

“是!”眾人連忙行動起來…

一切準備就緒,看著新加入的戰士們麵貌煥然一新,廖銘禹滿意的點點頭:“目標,鬼子機場,出發!”猛,畢竟這是半師團駐守的山頭,就算被削掉一層皮也仍然不容小視。坦克與戰車在行進過程中也在奮力反擊,配合後方迫擊炮和pak37戰防炮開始逐一清除陣地上的火力工事。但戰場實在太大了,日軍佈置了多層防禦陣地與暗堡群,往往剛突破一道防線前麵又會冒出幾個隱蔽火力點。又受環境影響,裝甲車隊數量還不足以形成鋼鐵洪流般的碾壓之勢,推進過程依舊艱難。不過好在己火炮兵完全壓製住了對方炮兵,他們在進攻過程中至少不會受到...